海南博鳌乐城国际医疗旅游先行区“要让中医药这一中国传统文化瑰宝走出国门、走近各国百姓，中医药健康旅游是一个很好的途径。”
“就像是第二个蜜月，甚至更好。”来自俄罗斯圣彼得堡的弗拉基米尔和安娜夫妇这样形容他们在海南博鳌乐城国际医疗旅游先行区的体验。
弗拉基米尔的关节有问题，安娜则有腰痛的毛病，在一本杂志上读到了关于博鳌乐城的介绍后，他们决定来博鳌体验一下中医药健康旅游。“在圣彼得堡，环境、食物和天气对健康不是很好。而中医在世界各地都有影响力，我们就想来尝试一下。虽然只待了几天，但已经感觉好多了。”安娜说。
作为中国唯一的医疗旅游先行区，博鳌乐城国际医疗旅游先行区自2013年成立以来，利用政府的优惠政策、怡人的热带气候环境以及独特的中医药文化，吸引了大批海内外游客。
近年来，越来越多的海外游客来中国体验中医药健康旅游，接受按摩或针灸治疗、泡中药温泉浴、吃药食同源健康餐、参观中医博物馆和传统制药流程……中医药健康旅游正在成为中国跨境旅游的一张新名片。
“中医药是我国独具优势的医疗服务贸易领域，长期以来在日韩、东南亚、俄罗斯等地非常受欢迎，这些国家的民众也经常到中国来寻求中医药服务。”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传统医药国际交流中心常务副主任厉将斌说，“要让中医药这一中国传统文化瑰宝走出国门、走近各国百姓，中医药健康旅游是一个很好的途径。”
一个海岛的医疗旅游试验
漫步在博鳌乐城国际医疗旅游先行区内，绿树繁花，曲径流水，一栋栋设计独特的建筑错落有致。其中，博鳌一龄生命养护中心特别显眼，如同一座绿色宫殿。它是全球首家以“生命养护”命名的三级综合医疗机构，也是全国首批健康旅游示范基地。弗拉基米尔和安娜的求医之所博鳌超级中医院就位于一龄养护中心内。
据院方介绍，博鳌超级中医院设有国医苑、国药苑、国术苑、国医书苑等四大核心功能区及四大配套功能区，以“茶养”“药养”“神养”和针灸、点穴、拨筋正骨、沉香古方等非药物理疗“术养”以及太极拳、八段锦、易筋经、五禽戏“形养”等康养体验项目为特色，同时引进国内外中医药界的专家团队，成立名医传承工作室，促进中医药服务“沉下来、走出去”，在基层造福百姓，在国际上树立品牌。
目前，博鳌乐城国际医疗旅游先行区内有博鳌超级医院、一龄生命养护中心等近十家医疗机构在运营。2018年，先行区营业收入同比增长228%，中医药服务贸易接待外宾人数增长24.8%，就诊人数同比增长69.1%。
在为海内外游客、患者提供“旅游+中医药”服务的同时，博鳌乐城国际医疗旅游先行区已有了国内首例九价HPV疫苗注射、首例特许进口人工耳蜗手术、首例全程可视暨磁电双定位心脏手术、首例蓝牙心脏起搏器植入手术等十多个创举。
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取得这些进展，中国工程院院士、博鳌超级医院院长李兰娟表示，这得益于国务院赋予的“特许准入、先行先试”的优惠政策，“一些在国外已经使用的药品、设备和耗材，引进国内需要3~5年，而在先行区，最快两个月就能送到病人手上，开展新技术研发试用更具得天独厚的优势。”
不只是博鳌，整个海南岛推进医疗健康旅游快速发展的步伐都走在全国前列。
在三亚市中医院，来自俄罗斯的娜佳和丈夫谢尔盖第一次体验了中医治疗。娜佳接受的是中医温针灸治疗，“整个过程很舒服，感觉身体轻松了很多。尤其艾条燃烧时感到浑身暖暖的，让人有想睡觉的感觉。”
娜佳患有妇科疾病，她从朋友那里听说中医治疗效果很好，感觉很神奇，所以特意来三亚体验。除了每天上午一次的中医治疗，娜佳和丈夫下午都待在海边，或游泳或躺在沙滩上晒太阳。娜佳表示，三亚景色很美，接受治疗的同时还能度假、好好休息。
三亚市中医院院长王天松介绍，该院自2002年开始，共接待了4万多名外国患者，其中绝大部分来自俄罗斯和中亚国家。海南省旅游发展委员会的统计显示，2010~2017年，海南共接待俄罗斯游客约80万人次。有调查显示，其中近八成都在海南接受过中医治疗或体验过中医保健。
三亚市中医院针灸师臧金鹏已经为外宾看病多年，他甚至自学了一些俄语，以便与病患沟通。除了治病，他还帮外国顾客认识、理解中医，向其传授健康饮食知识和中医养生理念。他说，“我认为，中医会让人少得病，甚至不得病。中医看重的不是哪儿痛医哪儿，而是未雨绸缪，打下健康的基础。许多外宾也开始理解并认同‘治未病’的理念。”
此外，自2018年5月1日起，包括俄罗斯、德国、法国、美国等在内的59个国家的公民可免签在海南停留长达30天。同时，海南全岛作为自贸试验区，还为游客提供免税购物便利。这些都将为海南未来建成具有国际影响的“旅游岛”“健康岛”“养生岛”添砖加瓦。
东北旅游的康养转型
俄罗斯游客偏爱热带风情的海南，也并未冷落离他们更近的中国东北地区。每年夏季是中俄边境游的旺季。据了解，俄罗斯游客到中国来更多是为体验温泉康养、地方民俗等。据黑龙江省文化和旅游厅介绍，目前黑龙江省对俄旅游合作交流日益紧密，旅游产品逐年丰富，围绕俄罗斯游客需求，相继推出哈尔滨休闲娱乐、五大连池矿泉疗养、大庆及齐齐哈尔温泉度假、亚布力滑雪度假等多种类型的旅游产品。
盛夏时节，五大连池风景区平均气温只有21℃，部分景点甚至在-10℃左右。五大连池风景区拥有世界上保存最完整的火山地质地貌，有“火山地质博物馆”之誉。游览壮美火山，体验神奇药泉，探秘熔岩冰洞，五大连池风景区每天吸引着万余名游客旅游度假、避暑康疗。在景区南泉的矿泉浴场和熔岩晒场，大批游客到此养生，用泡冷泉的方式来避暑疗养，享受天然矿泉带来的丝丝惬意，成为五大连池风景区进入旅游旺季的一道独特景观。
这其中就有不少俄罗斯游客。据了解，每年有近万名俄罗斯游客来到五大连池风景区疗养。从2007年起，来自俄罗斯的塔玛拉一有时间就会从圣彼得堡来五大连池疗养，“这里的矿泉水和中国医生都很棒。”
来自俄罗斯滨海城市符拉迪沃斯托克的伊万诺夫娜是一名当地旅游团的团长。每年，她都会带数百名俄罗斯游客来到中国，前往五大连池、长白山、大连、鞍山等地的疗养院理疗。她说：“中医疗法绿色又自然，已经成为中国的标志性元素之一。”
在伊万诺夫娜看来，中国东北许多疗养院显然已经熟悉了接待俄罗斯游客和患者。走在鞍山市汤岗子理疗医院的林荫大道上，碰面的医护人员不时用俄语跟她打招呼——“哈拉哨(好)”“姿特拉苏一接(您好)”“斯巴-细巴(谢谢)”。医院内许多地方都有俄语指示牌，餐厅旁边还配备了小酒吧，里面摆放着俄罗斯人喜爱的伏特加。
在汤岗子理疗医院里，俄罗斯游客娜佳将双手反复浸入57℃的医用蜡液中，凝固的黄蜡犹如一副手套，让她的双手光滑而又柔软——她正在用中国传统的蜡疗技法治疗手关节疼痛。娜佳说，她已经来这里治疗很多次了，目前手部关节疼痛得到了很大缓解，她同时还在治疗颈椎病，“中医的康复理疗实在是太神奇了，不仅舒服，还能治病，我已经把它推荐给了身边的许多朋友。”
娜佳来自俄罗斯后贝加尔地区，那里靠近高寒地带，人群中患骨关节炎、运动系统疾病的患者较多。“中国传统康复理疗对治疗这些慢性病有很好的疗效。”汤岗子理疗医院院长助理刘琳说，“以蜡疗为例，蜡液形成的蜡膜可润滑、滋养皮肤，其温热作用能促进皮肤的血液循环，改善其营养代谢状态，而且对软组织损伤及劳损、肌纤维组织炎、关节纤维性强直等都有缓解功效。”
鞍山市汤岗子理疗医院是中国最大的康复理疗机构之一，有中医针灸、中医按摩、中药熏蒸、中医拔罐等多种传统治疗技法，辅以这里的优质温泉、矿泥等温热资源，一些慢性病患者可在无疼痛、无毒副作用的治疗中逐渐恢复。刘琳介绍，每年5~9月，大批俄罗斯游客来到医院泡温泉、埋矿泥、做理疗，“最高峰时，我们一年接待俄罗斯患者超过6000人。”
北京挖掘中医药优势资源
国家旅游局、国家中医药管理局2016年联合发文提出，用3年左右时间，在全国建成10个国家中医药健康旅游示范区、100个国家中医药健康旅游示范基地、1000个国家中医药健康旅游示范项目。目前，中国已确定首批15个国家中医药健康旅游示范区和72个示范基地创建单位。
以北京为例，北京目前拥有4个国家中医药健康旅游示范区及示范基地：北京东城国家中医药健康旅游示范区，以及北京昌平中医药文化博览园、北京潭柘寺中医药健康旅游产业园、中国医学科学院药用植物园。
北京拥有丰富的中医药资源，有三级甲等中医医院22家，此外还有众多中医诊所、国医大师，以及国家级、市级名老中医和老字号的历史文化资源。国际游客来到北京，不仅可以爬长城、看故宫，还可以在观光过程中了解中医知识、体验中医诊疗、品尝中医药膳等。
北京已推出十几条中医药养生文化主题旅游线路，包括“一日游”“两日游”“五日游”等多种行程安排，由各旅行社设计开发。以下是其中一些旅游项目。
参观中国中医科学院中国医史博物馆。该馆展出有丰富的中医药文物珍品，其中著名的医学图书、御制稿本、书画拓片、陶瓷玉器等有3000多件。展览系统、全面地展现了中国医药学起源、形成、发展的历程与成就。
参观中国医学科学院药用植物园。植物园位于海淀区北部，160多亩土地上种植有600多种药用植物，配以亭台楼阁、瀑布荷塘，风景如画。游客可以在采摘的同时辨识中药材，了解其药用价值。
参观东直门医院国际部。这里专为希望快速了解和体验中医药魅力的游客设计了中医药文化体验游，包括参观国际部、药材识别、中医四诊、中医基础知识讲座、推拿手法指导、膏方(秋梨膏、乌梅膏)及大蜜丸制作等。此外，游客还可以根据需要选择其他中医养生和诊疗服务。
在听鹂馆饭庄用药膳。听鹂馆是著名宫廷风味饭庄，位于颐和园内，以颐和园寿膳房膳单为基础，发展出包括养生健体的“万寿无疆席”、注重保健的“延年益寿席”，以及全鱼宴、全鹑宴等滋补药膳。
发展黄金期的挑战
北京中医药大学党委书记谷晓红认为，伴随着接连不断的政策利好和广阔的市场需求，中医药健康旅游业正迎来发展的黄金期，但作为新兴融合业态，中医药健康旅游发展也面临诸多挑战。“中医药健康旅游在管理机制、人才培养及储备、服务质量及标准等方面还存在不足。”谷晓红说。
北京中医药大学教授侯胜田认为，目前中医药和旅游融合度不高，存在“两张皮”现象，中医药健康旅游外国游客规模还比较有限。
在中国旅游研究院院长戴斌看来，健康旅游尚处于出境医疗旅游服务为主的市场导入期，面向入境旅游者和国内游客的健康旅游产业才刚刚起步，发展健康旅游需要培育市场，更需要“旅游+健康”领域专业化市场主体的积极参与。“建议将中医药作为我国健康旅游的优先培育品牌，加强海外推广，吸引越来越多的入境游客体验中医、中药和保健服务。制定健康旅游专题发展规划，创新推动国家中医药健康旅游示范区和健康旅游示范基地的建设。通过技术标准、行业标准、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和传承人认定等手段，一方面鼓励市场主体在健康旅游领域内的创业创新，另一方面规范其市场行为，提升其产品质量和服务品质。”戴斌说。
厉将斌表示，“相对美国、韩国等国家的医疗旅游而言，中医药国际医疗旅游的发展相对落后，形成品牌的很少，服务和推广体系也相对落后。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和商务部曾多次发文促进中医药服务贸易发展，近年也在评选和打造中医药服务出口基地。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及文化和旅游部也在不断打造中医药健康旅游示范区和示范基地。国家中医药管理局还支持一批三级中医医院开展中医药国际服务基地建设、中医药国际化人才队伍建设。这些都将在今后为发展中医药国际医疗旅游奠定坚实的基础。”
文/《环球》杂志记者 严钰景 周慧敏 卜多门(发自海口)《环球》杂志记者 董宝森 王建(发自哈尔滨)《环球》杂志记者 王炳坤 丁非白(发自沈阳)《环球》杂志记者 刘娟娟 林苗苗 田晓航(发自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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