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上征尘杂酒痕,远游无处不销魂。此身合是诗人未?细雨骑驴入剑门。”一首《剑门道中遇微雨》,将陆游的歌行者形象镌刻在了蜀中诗史上。
近日,阿来“唐宋诗中的巴蜀与成都”系列讲座之“陆游蜀中诗”第二讲《蜀道中:细雨骑驴入剑门》正式开启。著名作家阿来从陆游《自兴元赴官成都》《长木夜行抵金堆市》《赴成都泛舟自三泉至益昌谋以明年下三峡》等七诗着手,深入历史核心,回到文学现场,为四川挖掘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文旅融合发展提出了中肯的建议。
第一讲说到,陆游曾上书四川宣抚使王炎,得入王炎幕府,于是去往王炎所在的南郑区,也就是今天的陕西汉中。但次年,幕府解散,陆游奉诏入蜀,《自兴元赴官成都》就是这段历程。阿来说,陆游是从金牛道出发,在途中,登高看到一座汉家陵墓,陆游再次表达了他收复北方的雄心壮志,“但现实就是,北方的军区撤销了,王炎也调走了,你陆游还能怎么办?收复的梦想破灭,他只能回成都了。”明显,陆游对时局失望而无奈,他觉得回成都做文员,不能实现救国梦想,打仗才是他的快意人生,那才是他要的生活。
通过陆游的描述,阿来表示,蜀道其实并不难,大家都被李白非现实主义诗歌误导了,“蜀道上的驿站设计得非常精准,坐车、坐船,路上要经历多少天,到达哪个驿站,都被计算好了。”因此。阿来延展开话题,谈到了当下关于蜀道的传承与开发,他直言:“最近,我去走蜀道,看过两个驿站,我说随便搭个草房就是驿站吗?知道古代驿站的功能是什么吗?”阿来希望,今天如果要复原这些历史遗迹,就应该回到历史现场、文学现场。
又说《长木夜行抵金堆市》,陆游还在路上,他把当时的所见所闻所感,写得非常清楚,“陆游就在还原,还原那个时代的生活。”此时的陆游,仍然悲愤,阿来特别提到“高咏东山诗,怅望怀往古。”的用典,《诗经·豳风·东山》中说“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我东曰归,我心西悲。”这个东归,东山写的什么?周朝崛起的时候,周文王、周武王东征灭商,很多东征得胜的将士想念故乡,想回到西边的秦地,在关中、陇东(甘肃、陕西一带),商在河南,战胜以后将士思乡,想要回到东山市。“陆游用这个诗是什么意思?很简单,他想要收复河山,但是收复河山的梦实现不了,所以他只好读一下诗经里的打了胜仗才回家的人的诗,宽慰一下自己,他连仗都没有打,但是就要离开前线了,人家是打了胜仗从东往西归离开前线,这当然是引起他很深的感慨,他读了过去,这就是用典,诗里用了典故,但是我不说这个典故,大概就是读了一首描写山里雄峻、秀气的诗,表面看也不是不可以,读诗我们可以读出不同的层次,不同的文化,就像我们说的挖掘文旅资源,表面上看过去也行,搭草棚说是驿站也行,但是我们应该要去较真,认真把唐宋驿站复原一下,把漫漫长途的道路机构、交通设施、信息中转、人员往还的官办机构呈现出来,这个不是更好?”
说到这里,阿来又以陆游《赴成都泛舟自三泉至益昌谋以明年下三峡》佐之,说道:“除了行路,到驿站人家还可以坐船,又有诗为证。”同样,后面讲解的《雪晴行益昌道中颇有春意》《剑门城北回望剑关诸峰青入云汉感蜀亡事慨然有赋》《过武连县北柳池安国院煮泉试日铸顾渚茶院有二泉皆甘寒传云唐僖宗幸蜀在道不豫至此饮泉而愈赐名报国灵泉云三首》《鹿头关过庞士元庙》,阿来都在强调一个问题:“从古到今,文学最大的功用,就是回到历史,回到现场,回到细节,回到本性,回到真情实感。”阿来认为,四川之美,古今交融。“这里,文化多样性、地理多样性丰富,文旅业处于全国领先地位,但要真正让文化和旅游融会贯通,我们对历史和传统的开掘,还有很大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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