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美食家蔡澜称为“早餐之都”的湖北武汉,“过早”一个月不重样绝非夸口。而热干面,正是当地人心中不可取代的“头魁”。
清代《汉口竹枝词》记载:“三天过早异平常,一顿狼餐饭可忘。切面豆丝干线粉,鱼餐圆子滚鸡汤。”“切面”,正是热干面的前身。
相传20世纪30年代初,汉口有个名叫李包的食贩靠卖面为生。一天,他担心没卖完的面条发馊变质,便煮熟沥干晾在案板上,不料误洒上麻油。无奈之下,李包只得将面条用油拌匀,辅以调料。热腾腾的面条香气扑鼻,引得街坊垂涎。有人问这是什么面,李包脱口而出“热干面”。误打误撞,热干面顺势“出道”。
时至今日,热干面已成“中国五大名面”之一,以“蔡林记”“蔡明纬”等为代表的老字号热干面品牌声名鹊起。但若要问哪家的热干面最地道,“老武汉”或许会这样回答:“家楼下的那一家。”
深藏在社区里的熊腊生热干面馆,创立于1982年,一天能卖出500多碗面。每天不到5点,70岁的熊腊生和女儿早早地来到店里,烧开第一锅水,搬出几张木桌矮凳,迎接“过早”客人。
“武汉人讲究吃,嘴巴‘刁’,对热干面的爱深入骨髓。”熊腊生笑言。之所以能锁住食客们的胃,是因为他从一而终坚守着热干面“最本真的味道”。取碱面3两,焯水10秒,沥干入碗,浇上一勺黑芝麻酱和少许酱油、辣油,最后撒上配料,整个过程不过半分钟。热干面黄而油润,集柔、滑、弹、韧于一身,粗粝醇厚的芝麻酱口口回香,萝卜干、酸豆角脆得声声入耳。一挑、一吹、一嗦,面于齿间,满口咸香。
一碗正宗地道的热干面的“灵魂”在于拌面,绝不能像吃意大利面一样顺时针搅拌。江湖上流传着一套拌面招式:深翻浅覆、高挑低搅、慢起快落——先用筷子将碗底的面翻到上面,再将面条挑高,为的是使芝麻酱充分裹挟面条,“未尝热干面,先闻芝麻香”。为防止面条“坨”成一团,吃热干面应抓住“黄金三分钟”,正如湖北作家池莉所说,必须是“烫好就吃,埋头苦干,面对面看着,心生激情,好比陷入热恋。”
武汉大汉口食品有限公司总经理刘晓婷是个土生土长的武汉伢,在她看来,热干面就是家乡的代名词,热情、干练,筋道的碱面,正如英雄的武汉人一样,经得住滚烫的热水,仍能保持韧性。怀揣着“热干面情结”,刘晓婷研制出热干面方便型产品,走进了肯德基,端上了中国7000多家快餐店餐桌,销往了全球26个国家和地区。
有数据称,武汉一天可消耗两千多吨碱面。过去的武汉是一座码头城市,商埠兴起。在糅杂南北的环境里,廉价又快捷的热干面成了早餐首选,赶路的船工、码头工、商人捧着一碗面边走边吃,片刻间就能填饱肚子。
于是,“边走边吃”这个不成文的习俗流传至今,被市民调侃为“武汉生存必备技能”。在武汉生活十余年的英国美食博主杰基耳濡目染,也学会了边走边吃热干面,小拇指上再挂上一杯蛋酒,大步流星,一滴不洒。“是那个事!”杰基常常一边拌面,一边用镜头记录着武汉美食。从一碗烟火氤氲的热干面中,他读懂了这座城市的江湖情。
|